如今的工作场景越来越像一场大型交响滑稽剧:台前要求我们科学决策、尊重规律、踏踏实实干工作;台后却悄悄给每个人塞了一把小喇叭,希望我们吹得越响越好、越惊艳越好。于是,科学变成了装饰,数字变成了装点门面的花束,“务实”成了口号,“务虚”反而成了主角。
按理说,科学决策应该严谨、理性、讲数据、看规律。但实际操作中,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名场面:会议室里刚讲完“不能拍脑袋”,下一句立刻是“今年目标要翻几番”;刚说要“尊重实际”,转头就把指标往上拔一截,好像数字长得越快,发展就越光明。逻辑虽然离谱,但在纸面上确实挺好看。最令人佩服的,是层层加码的技巧。上面定一个合理的目标,到下一层就变成“适度进取”,再下一层就成了“要有突破”,等传到执行者手里,便逐渐演化为“完成不了也得完成”的终极任务。至于可行性?那是科学家的事情,我们只需要科学地把不可能变成“已完成”。于是,一个本来应该踏踏实实做的项目,硬是被目标倒逼成“拼凑式推进”;一项需要时间积累的工作,被希望像速溶咖啡一样立刻见效果。别人问你进度如何,你只能熟练地在“努力推进”和“基本达到”之间选择一个好看的答案。数据是死的,人是活的,数字当然也要跟着活一活。
在这种逻辑下,基层干部的时间分配也变得特别“科学”:调研1小时,填表5小时;落实2小时,写材料8小时;实干占少数,应付占多数。毕竟,做得好不如说得好,说得好不如数字好。要是数字也不好,那就只能再加一次码,让它变好。长此以往,政策本意容易被形式主义淹没,真正的困难被漂亮的汇报遮住,科学决策被折腾成“科学包装”。大家一边高喊要务实,一边在务虚的道路上越走越快,俨然形成了一套成熟的“双轨运行模式”:嘴上讲科学,实际靠想象;文件里写务实,实施时看“表现”。
要解决这些问题也不复杂:只需要大家都把手里的小喇叭放下,让目标回归正常,让数据回归真实,让工作回归常识。但这恰恰是最难的部分,因为好看的数字太诱人,踏实的成果太费时间。也许,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心往一处想、劲往一处使;至少在那之前,希望各位在这场“各吹各的号,各唱各的调”的演出里,不要把乐谱吹破了,也不要把节奏彻底整乱。毕竟,观众虽然不多,但眼睛都挺亮。
